“那天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在芙蓉寺，我看到秀才娘子和个大和尚进了房间，好久没出来！”
“你可看仔细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当然看仔细了，那可是沈十娘，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这么说来她真的和和尚……”
“那可不，她都进门三四年了，婆婆不得急死？”
“小夫妻还不到二十岁有点太着急了吧？”
芙蓉村里，几个拿着针线的女人压低嗓音兴奋地说。
铁锈浣衣回来，听到了一些耳语，那天有人看到她了？这么巧？
这些人恨不得把眼睛长到每个人后脑勺上，“大娘们说什么呢，也叫我听听。”
“没说什么，哎，那天我去芙蓉寺上香看到你了，不跟你婆婆在一起干什么去了？”
铁锈手一松，几斤重的木盘砸在头上，大娘嚎叫着栽倒，“抱歉，手滑了。婆婆还在病着，还希望大娘积点口德，别让婆婆晚节不保。”
什、什么？
难道偷和尚的不是沈十娘而是蒋家那个老寡妇？
她可是守寡快二十年了，终于忍不住了！
跟沈十娘不对付的只有年纪相仿的女人，但是朱沅也挺拉仇恨的，她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差点就做了大老爷的妾，容貌身段哪里是村妇能比得上的，当年不知道多少人恨她。
讲沈十娘闲话的大娘就是其中之一，这会她也不喊疼了，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蒋家
十娘还没发现鸡不见了，这是个明显的漏洞。
她做好了饭，静静等着十娘，可没等到十娘村子里有名的悍妇带着十几个人跑到蒋家，说她便宜妈朱沅和芙蓉寺的大和尚有私情。
“秀才公，这可不是我瞎编，是十娘亲口说的。天下哪有媳妇编排婆婆偷人的，肯定是实话！”
十娘！啊……果然是十娘会做的事。
这个王大娘是朱沅的死敌，她们的恩怨就像她单方面多出的一百斤肉一样坚不可摧。
“王大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娘本分知理，未曾做出半分你说的那种事。”
“你是她儿子当然帮着她说话了！蒋大叔我认为有必要细查。”
人群中走出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腿弯的像勺子一样，“大郎，我知道你们母子情深，可朱沅败坏蒋家门风，若是确凿，你的功名怕是不保，若是传到县令，你如何在同年面前做人？如何抬起头来？”
你要是真的在乎这种事就别打上门来啊。
蒋星河不擅长斗嘴皮子，她的肩扛式脉冲电磁炮呢？
“朱沅败坏蒋家门缝，老朽还有几个孙女没有出门子，不能容许她这样的女人在族内！”辈分上是蒋星河爷爷的老头子踹飞找食到脚下的母鸡。
王大娘眼尖，“沈十娘回来了！你们大可以问她！”
铁锈自然是故意出现的，她看出王大娘不会放过把朱沅踩到泥里的机会，任由王大娘拉扯到前面，小声说：“大娘说什么呢，奴家不知道啊。”
“你刚才说你婆婆朱沅和芙蓉寺的大和尚不清不楚的，是不是真的？”
“奴家没这么说，只是婆婆做了什么哪里是我这个当儿媳妇的管得了的，现在婆婆还躺在医馆里，诸位乡邻请高抬贵手吧！相公不能没有娘啊！如果因为我胡言乱语害相公没了娘……呜呜呜……”
王大娘眼中精光四射，“瞧我说什么来着！都到这地步了还想包庇她吗？”
再低头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十娘，表情可以说温和得近乎慈祥了，拉着铁锈的手道：“好闺女，大娘知道你这三年受了多少苦，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啊，”她意味深长地说，“但是没有人永远想跪在地上活。”
铁锈飞快抬头看了王大娘一眼，脸上泪痕还没干，“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娘家……”
沈十娘的娘家有不拿女儿当人的父母和吃喝嫖赌抽一应俱全的兄弟，若不是她弄死了两个兄弟否则怕是早都被卖了。
没错，沈十娘的两个哥哥全都是被她处理掉的，一个是冬天喝醉了酒掉下冰河里冻死里，直到解冻才浮上来，二哥赌博到差点让父母卖妹妹还债，上吊死了。
没人怀疑到沈十娘身上，这朵白莲一样柔弱的少女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王大娘声音柔得几乎能滴水了，她那结发二十多年的丈夫恐怕都没听过她如此柔和地说话。
“别怕，大娘给你做主。”
她也不过只是一介没有产业的妇人罢了，能做得了什么主呢。今日能搬来这么多人声讨朱沅莫须有的奸情，不知道许出了多少好处，怕是棺材本都搭出去了。
很快，朱沅被拖了过来，她伤还没好，躺在独轮车上，被颠簸得伤口都裂了，几个围观的老妇不忍心地撇过头。
王大娘只觉得今天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一天。
朱沅也看到了她，不可置信道：“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害我！”
王大娘愣了下，仔细想想她和朱沅话没说过几句，最多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慢着。
她盯着朱沅的眼睛，问：“朱沅，你知道问叫什么吗？”
“我上哪知道你叫什么？”朱沅反问。
王大娘就像被雷劈了似的，村子里都叫她夫家姓氏，自己本名很久没人叫了，也没人问过，想起来竟然有种陌生感，也有种恍然大悟，唔，我竟然是有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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