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仓库前，数十个失败体围拢着发出怒吼声，不断用身体撞击着铁门，两扇门已经出现了三指宽的缝隙，里面传出着声声恐惧尖叫。
几个队员提枪清理，动静吸引了失败体的注意，嘶吼着汇聚过来。
“我们隶属X县警务司搜查队伍第三分队！里面还有多少人！”
铁门后的人死死抵着门，听了外面的动静都躁动了起来，有人高喝道：“我是I镇警务司司长，现共有六名警务员，和I镇所有幸存者，九百一十七人在这儿！”
分散在镇上的队伍人员眼神都亮了起来，跳上车从四面八方赶来，陶琤拿了对讲机命当地警务司附近的人搜寻车辆。
他们手里装备匮乏，可用的车辆也紧缺。好在警务司机构设置大同小异，几个队员翻进后院搜到了五辆运送物资设备的警务司专用车。
“陶队这也不够啊！”
“问司长当地巴士停靠点！”
既然是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地，少不了高容载量巴士的来往运营。
二十来人恨不得一人分成五个去忙活，又要清除仓库外的失败体又要找能装走这么多人的车，清除的动静大了还有源源不断的失败体被惊动汇聚过来，好在所有人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失败体虽多也能勉强应付下来。
幸存者里有着巴士站的运营人员，靠着他们的描述警务司的人快速地找到了管理间里的车钥匙。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浪潮般的失败体扑涌过来，不算宽敞的街道被挤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呆滞的眼神直勾勾看来。
好在在场面失控到不可收拾之前车辆基本集结完毕，幸存者在秩序维护下装车走人。和着陶琤他们一路的那个小警员守着仓库门口眼神充满希冀地巡视着出来的每一个人。
小警员瞅见了个熟悉身影，是他妈妈面食店里的帮手，眼睛里猛地蹿起一丝火苗：“秋生姐！”
他一把将秋生从人流中揪了出来，急切问，“我妈呢？”
秋生措手不及被拉了过去，抬起头露出一双几乎哭肿了的血红眼睛，她颤着唇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你……你回来了啊……”
她颠三倒四地组织着语言：“大家都说是祥瑞之雨……姨说要给你祈福，后来怎么也喊不醒……醒来也不认识我了……”
获得逃生希望的人群宛如斗兽般从仓库里冲撞出来朝车上挤，将两个人硬生生撞开来，秋生依旧是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被人流裹挟着跌跌撞撞朝前走着。
小警员被推得朝后踉跄了两步，想伸手把秋生拉住好好问询，眨眼间人却被冲得看不见了，他只能颓然放下了手。
一起维持秩序的同事拍了他两下肩，声音低哑说了句节哀。
他有些茫然，才慢慢想通自己为什么要节哀。
原来自己已经没了等候自己回来的家人啊，连同承载着十多年来记忆的家乡，也彻底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陶琤和I镇警务司司长在外确认着情况，司长面色惨淡抹了把脸，道：“那雨下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几乎全变了。镇上多的是留守儿童和老人，躲不及……镇上没了信号，无法呼救，我们的人竭力抢救，但实在寡不敌众，只能带着幸存者退到仓库里，里面有水有吃的，起码能坚持几日。有很多乡里人千辛万苦逃到镇上，想向警务司求救，我们只能眼睁睁在里面看着他们被淹没，什么也做不了……”
陶琤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你已经尽力了。”
他苦笑道：“尽力有什么用……”
方骁从远处跑过来，匆匆道：“前面打通路了！快走！”
“你们先走，给我留辆车吧，”司长叹口气道，“乡里可能还有幸存者的存在，我带几个人继续搜查。”
几个满身血污的身影默默站在了其后。
陶琤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再劝说什么，叫人留下了充足的弹药，领着长长的车队离开了。
重新回到车上，气氛愈加压抑。
陶琤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冰冷的手背上被一只干燥柔软的手覆住，陶琤没有睁眼，知道是唐圆在试图安慰自己。
若是平时，陶琤会强撑着宽慰句没事，将手抽掉，此时胸腔里被莫名情绪堵着，起了淡淡的疲惫之感，突然想放纵片刻，让那一点肌肤相触间传递的温暖蔓延。
陶琤反手扣住了唐圆的手，放松着略有些僵硬的躯体，任自己陷在一片黑暗，思绪渐渐飘远。
周遭动静的声响渐渐减小，远处的声音快速拉近，缀在后边的车队里低低的啜泣音、互相小声安慰的话语窸窸窣窣响起。
一段对话猝不及防闯进耳中。
“别哭了……好歹我们活下来了。研究所说的，现在是人类迟早都会经历的进化阶段，那些人带着注定被淘汰的基因，谁也救不了。”
另一个人不顾他，连声抽噎说不上话来。
“我看了那么多年小说和爆料，一直当笑话看，还嘲笑过信教似的去县城里加入研究所的隔壁二叔，没想到都成真了。”
那人带着悔意叹道：“早知道，我们也去投奔研究所，说不定能避开这一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然后又是一声压抑的抽泣音。
陶琤睁开了眼。
这是第几次了？听人说起关于小说的事。
陶琤思绪转到了资料里那些营销号集体推送的稿子上，略想了想，开口问：“你们有看过类似今天这种情况的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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